渤海之滨，八方汇聚；海河之畔，人文荟萃──天津，一座依河而建的城市，海河水孕育了她独特且深厚的文化气质。这里是“戏曲大码头”，是“中国话剧的摇篮”，是中国戏剧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“戏剧重镇”。这里有灿若繁星的戏剧名人，有多个剧种发展的坚实足迹，有底蕴丰厚的戏剧沃土，有古今文化碰撞的广阔舞台。

“天津银行·2023海河戏剧节”启幕之际，天津日报推出“天津有戏”系列报道，梳理津沽戏剧脉络，展示津门戏剧底蕴，助推天津戏剧发展，为城市文化建设增添华彩。系列报道由“繁星”“足迹”“沃土”“舞台”4个板块构成。“繁星”聚焦从天津走向世界的戏剧大师，讲述先贤故事；“足迹”历数南北戏曲剧种在天津的发展历程以及当下的守正创新，传承戏剧文脉；“沃土”探寻天津大街小巷，感受“处处有戏”的天津百姓生活；“舞台”探访天津戏剧地标，领略氍毹上古今交融的绝代芳华。

昨晚，曹禺名剧《原野》在津上演。在曹禺故乡赏曹禺经典，戏剧大师与家乡的渊源也在名作风采中被回望、被感知。曹禺与天津有着怎样的不解之缘？从天津诞生出一位世界级剧作家，是偶然还是必然？他又给天津带来了怎样的影响？

“戏剧天才”生在“戏剧重镇”

1910年9月24日，曹禺出生在天津“万公馆”（坐落在今河北区民主道）。他幼年丧母，继母将他抚养成人。“曹禺的继母薛咏南喜欢戏曲。当时天津各类演出、各路名角儿很多，继母常抱着他去看戏。”天津曹禺故居纪念馆首任馆长王海冰说，“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，一看戏就特别兴奋，回到家还会把布单子围在身上，模仿演员唱念做打；还让小朋友扮演各式角色，并给他们说戏。一个孩子对戏曲如此痴迷，说明他天生爱戏。”

1922年，曹禺考入天津南开中学，这里浓郁的戏剧与文学氛围让他如鱼得水，他写诗、写小说、演话剧，也是在这个时期，他将自己的姓氏“万”的繁体字“萬”拆开，开始使用“曹禺”这个笔名。“在南开新剧团，少年曹禺遇到了他的恩师张彭春。从一开始展现出出众的表演才能，到后来在张彭春的指导下改戏、排戏，这些经历都培养了曹禺对话剧的兴趣和感觉，他曾表示，南开新剧团的活动启发了他对戏剧的兴趣，从而走上从事戏剧的道路。”王海冰介绍。

天津交汇中国南北文化、近代中西文化的独特环境，给曹禺以直接影响。他能演京剧，也能创作、演出话剧，还在天津汲取了其他艺术门类的养分。他会省下家里给他坐黄包车的钱买票看西洋歌剧。王海冰认为，曹禺的戏剧观启蒙在天津，因此，他的戏剧素养融汇中西。曹禺是一个为戏剧而生的天才，又生长在天津这个戏剧重镇，加上他情感丰富的天性，进而迸发出对戏剧的感悟。天时地利人和，促成了一位世界级大师的诞生。

作品里流淌着海河水的味道

曹禺在天津的生活点滴和文化积淀，也深深镌刻在他的作品中。

天津市艺术研究所研究员杨秀玲讲述了曹禺“生命三部曲”与天津的渊源：《雷雨》是曹禺在清华大学求学时完成的，但酝酿构思于天津。剧中映射着曹禺青少年时期在天津见闻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和场景，如剧中鲁贵家，据曹禺讲述是取材于“老龙头车站（今天津站），一道铁栅栏门以外的地方”；天津的开滦矿务局大楼，是洋务运动和近代中国现代化的见证者，周朴园与鲁大海的矛盾冲突，来源于与这座大楼息息相关的历史背景。

《日出》这出戏更是“事情完全在天津”。女主角陈白露故事的灵感来源地──惠中饭店，今天依然伫立在繁华的滨江道与和平路交口；剧中翠喜、小东西也确有原型，当年她们生活在南市“三不管”一带；贯穿全剧、工人们唱的“夯歌”，也是源于曹禺见到的天津建筑工地中的场景。

《原野》虽然写的是农村故事，可创作来源也离不开天津。曹禺曾表示，在天津亲眼见过农民卖儿卖女的惨状，保姆段妈也常给他讲农村生活和自身的悲惨遭遇。这些都使他那年轻的、充满同情与好奇的心灵痛苦且焦灼。悲天悯人的天性，驱使他把所思所想流于笔端。

一位多次看过这几部曹禺名作的话剧迷感慨：“细品之下，总能在这些作品的洋味儿里，尝出海河水的天津味儿。”

大师财富滋养天津戏剧人

天津丰富了曹禺的戏剧基因，而曹禺也成为天津戏剧底蕴的代言人。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张铁荣表示，如果没有天津这座城市的丰富元素，曹禺的戏剧创作会少了许多人物、场景和素材，当然也会失去许多社会生活色彩；从另外一个角度看，曹禺的作品也让天津这座城市，永久地留在他的戏剧艺术里，底蕴深厚、熠熠生辉。

曹禺留下的宝贵财富，滋养着一代代的天津戏剧人。自1956年至今，天津人艺已排演了9版《雷雨》，每一次都有新的思路、解读和诠释。饰演了20年“鲁贵”的天津人艺演员王世文表示，曹禺的作品透析人性，至今仍有现实意义，剧中故事和人物值得不断揣摩，也让我们从经典中不断学习、感悟，常演常新。

如今，天津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戏剧后生在大师的感召与护佑下，投身戏剧、探索戏剧。在曹禺故居隔壁的曹禺剧院，感官戏剧《寻找戏剧家》驻场演出。这部“闭上眼睛也能‘看’”的新作，通过观看、触摸、聆听等方式，让观众走进经典角色、感受戏剧魅力。该剧导演、天津青年戏剧人贾泽轩表示，在这里演出，我们感受到被大师“环抱”的幸福。我们希望沿着大师的脚步，让戏剧拥有更多的可能。

记者 刘莉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