愧疚

沈祺越●青春秘史

我过了几天就算是明白了，“那会儿我感受到的，大抵是愧疚吧。”

这几年不知为何，冬天越发寒冷，可6月又显得越发的热了。暑假应是在现在高压的环境下学生最幸福的时间段了，非但作业无限趋近于没有，还没有父母在家管着。正是在这样的暑假中，我遇到了问题。

在酷热之下，在大中午开火做饭怎么也算得上受刑的一部分，恰好我也算得上是懒汉一个，我的午饭便成了困扰。我家楼下小吃店不少，因而前往楼下吃午饭成了我周一到周五准时“播出”的保留节目。事情发生那天亦是如此。

那天我心情不错，顶着大太阳便出了门。到小吃店吃完饭，我便常去离家近的新华书店消磨时间。至于原因——主要是那里空调开得很冷。路上，灼眼的阳光将我照得“透彻”，我面向万里晴空继续向前。阳光打在地面上，肆意挥洒着热量。我把在路上捡到的硬币揣进裤兜，以助其远离太阳的直射，其在我兜中散出的热量诉说着它的感激，我也在这相对愉悦的氛围中走到了地方。

新华书店的空调开得一如既往的凉，冷色的LED灯箱代我遮挡了太阳送出的光线，使我暂时从跃动的夏日的酷热中解脱出来，得以投入到相对静谧的阅读中去。新华书店大抵是可以当作图书馆去用的——倘若你只是在店里读而不想借书的话。因而我常在店内依仗着阅读消磨时间。倒无所谓读什么，反正政治抑或传统文学类的书我是很少读的。毕竟我来这里，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罢了，而非出于什么更为高尚的理由。

我读到一半，看得兴起时，突然注意到身边有一位穿着极破旧的人物。他身上出了不少汗，衣服上不少地方都有点脏，唯独手是洗过的——唯独接触书的手是洗过的。他大概是借用了书店的洗手间吧，因为他的手上虽说看不到可把书弄湿的水珠，但倘若仔细观察，仍能看到其上冒出的丝丝潮气。

我对他身上的污垢感到明显的厌恶。“估计跟我一样是来消磨时间的，书大抵是不会买走的，过会儿等他走了就去看看他看的是什么吧。”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。

他站在原地读了许久，而没有选择坐到椅子上——现在想来，他可能是害怕把椅子弄脏吧。许久之后，他合上了书，翻来覆去地看书的封皮。在这过程中，本因阅读而舒展的眉头有一次皱了起来，而后又开始算起了什么东西，又是许久。出乎我意料的，此人仍旧选择把书买走。在他付款的过程中，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书的名字——《资本论》和《悲惨世界》，此二者，正是我因为懒而不愿阅读的政治与文学书籍。

他在对知识的渴求上已然到达了我尚未抵达的高度，而我却极轻易地否定了这种高度。

新华书店外的太阳是晃眼的。路上，灼眼的阳光将我照得通透。

我过了几天就算是明白了，“那会儿我感受到的，大抵是愧疚吧。”（作者系滨海小外学生，指导老师王凤林）